【智拽】杂
#温柔微腹黑智×病拽
#ooc是我
一.
蝉鸣在阴影里藏得格外久,铁丝网被烈阳拉得无限长。
热浪奔赴而来,搭在铁丝网上那只手在某一瞬间都变得模糊,泛白的骨节亮得像收纳了整个夏天的光。
杨润泽坐的很远。
或者说,离那只手很远。
他抬头的时候,李奕谆已经走了,拐角的白色衣角恰好一闪而逝。
“那个谁谁谁,李奕谆刚刚找你说什么?”
被叫到的男生腼腆又羞涩,说句话犹如蚊喃:“智哥说今晚也可以去他那里自习,问需不需要给我留个座。”
说完怯怯地抬眼望向杨润泽,那眼神都带几分和他话语相同的令//人作//呕的羞涩,一眼直看得杨润泽心头火起。
“操,你他//妈看我干什么,恶不恶心啊。”他像是被眼前人的目光烦透了,一把将帽檐拉下,遮住了整张脸。
这个人喜欢李奕谆。
没来由的,他就是知道。
他们班没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李奕谆,而这是第二个男生。
二.
不过没关系,李奕谆是他的。
三.
不远处有女生窃窃私语。
“那个杨润泽看着还挺帅的,性格怎么那么差啊。”
“同班两年我都没敢跟他说话,他发起火来是真的恐怖。刚刚那个男生被骂的时候,我尴尬得都要窒息了,我总有种他在骂我的错觉。”
剩下的几名女生纷纷附和。
一句一句从头扯到尾,像极了一场正义的座谈会。
杨润泽躺在树荫里,差点笑出声来。
“拽哥,你笑什么呢?”
篮球场上的人明明看起来忙得要死,却总有一两个划水的有空观察场下人的一举一动。
也不知道是谁在传球的间隙丢出了这句话。
杨润泽同样没有心思分辨,帽子盖住了他整张脸,连张嘴都变得困难,他有心反驳,又懒于说话。
他皱皱鼻子,最终还是决定权当没听见。
“拽哥,你别装听不见啊。”
不一样的声音再次由风送过来。
“我他妈把脸都遮住了,你怎么看见我笑的?”杨润泽被这叫魂一样的声音扰得翻身坐起,“傻//逼吧,看见我笑,没看见我躺着要睡呢?”
蝉鸣声,喧嚣沸腾的人声,篮球在地上摩擦的剐蹭声......
杨润泽似乎感到了一瞬悄无声息,落针可闻的空寂,在那个瞬间,他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围,那个瞬间之后,一切都回归原位,却没有人回复他的回复。
他骤然醒悟,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,喜欢那群女生里诋毁他诋毁得最严重的女孩子。
“无聊。”
四.
杨润泽是被李奕谆推进这所学校的。
李奕谆在学校后街开了一家网吧,安家落户后便把杨润泽丢了进来。
网吧的名字土得不忍直视,充斥着一股浓浓的上世纪非主流的味道,四个字母,wuai。
无爱?
雾霭?
无碍?
某天早晨,杨润泽从被窝里探出头问李奕谆:“哥,你这网吧名字什么意思啊?”
李奕谆把他的脑袋摁回去,含着冒泡泡的牙刷口齿不清地说:“读你的书去,管这么多干嘛?”
“我这不是担心别人一看见我们这招牌就被吓跑了吗,咱俩以后没饭吃怎么办啊?”被子里是都是李奕谆身上的气息,他吸一口气,鼻腔里都是那股清苦的味道。
杨润泽突然就失去了问下去的兴趣。
后来他们班的女孩子说,wuai是吾爱的意思,网吧的老板真是既笨拙又浪漫。
“真的是吾爱的意思吗?”
这是杨润泽上高中后对女孩子说的第一句话。
那个女孩子受宠若惊地回道:“是......是吧,我感觉应该是这样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
之后他们说了什么他全部都不记得了。
但他还记得那天的风凉得恰到好处,闷热的空气四散奔逃,落下了那个夏天第一场雨。
杨润泽推开窗的时候,雨已经停了,阳光温凉,落在他耳畔的吻却是热的,鼻息浮动,他捏在窗棂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和李奕谆搭在铁丝网上的骨节一模一样。
盛满了夏天的光。
五.
“哥,今天和你说话的那个男生喜欢你。”
他们身处一条无人经过的小巷,于是杨润泽敢肆无忌惮地朝李奕谆用撒娇一般的语气说话。
李奕谆回头看停在墙边,不愿向前的小豆芽。
他眼睫无力垂下,眸光不知投落在哪一片空地,平白生出可怜兮兮的意味。
“我知道啊。”
“你知道,你还对他那么......那么......”
“嗯?什么?”
“温柔。”两个字和他约摸苦大仇深,杨润泽抬眼瞥过去时,眼圈都配合地泛出一片殷红色。
他一直都知道,李奕谆最招架不住他这招。
果然,他哥转身向他走来,微皱起眉,低下头对上他的眼睛,先用目光将他安抚一遍,再伸出手,说:“我们先回去,回去再说,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
六.
天才都是相似的。
杨润泽从来知道自己骄纵。
他把这叫做世界对天才的纵容,再或者,这是世界对公平的诠释,是他在被孤立之后得到的补偿,李奕谆常常对他说:“你做你自己就好,其他的我会为你填平。”
他的骄纵是李奕谆的成果。
偶尔偶尔,他也会觉得自己错了。
学校门前的灯自建校起,便一亮亮过了三十多年,有时,李奕谆来得晚了,他站在校门前,就好像能看尽世间百态一样。
步履蹒跚的老人。
嬉笑怒骂的中年人。
两两相依的学生。
擦肩而过的情侣。
冒着热气的小吃摊。
尽力吆喝的店主。
李奕谆没有来的时候,他就像是被抛弃的飞鸟,漫行在一眼望不到头的海域上,直到他的鱼跃上海面,将他纳入怀中。
他本来可以不用感到被抛弃。
李奕谆到来之前,他总是这么想。
但李奕谆站在那亮得令人害怕的灯前,遥遥地冲他一笑,眼角眉梢的弧度都被勾勒得充满烟火气息,他好像,又什么都不害怕了。
他想保留李奕谆的成果。
即使除了李奕谆和他,似乎没有人喜欢。
七.
李奕谆深知他的秉性,就算知道面前的人十有八九是装出的可怜模样。
他也舍不得。
这是一株只能活在他羽翼下的豆芽。
他用温//热的唇//去描//摹杨润泽的眉骨,唇//下的人眼睫扫过他的下巴,是孤零零停在鱼背上振翅的飞鸟。
八.
“哥,你别去找他了,留什么座啊,你是开网吧的,又不是开留守院的。”
杨润泽靠在墙边,头歪向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街口,嘟囔着开口。
“我是去找你的,但是你人呢?”李奕谆有些哭笑不得,“有本事你就别躲我啊,我今天刚好路过,看见你们在上体育课,准备问你今晚想吃什么的,结果问了半天也没人知道你在哪,你也没来找我,恰好看见那个小男生了,就随口问了两句而已。”
“哦。”
没人知道他在哪。
杨润泽重新垂下头,认错似的软了声音:“哥哥,对不起,下次不躲你了。”
李奕谆牵起他的手,说:“回家吧。”
九.
他们住在网吧斜对面的居民楼里。
李奕谆是个甩手掌柜,招了几个网管,便作出一副天不管,地不管的样子来,偶尔去自家网吧,也是去玩游戏。
他们经过网吧时,手还是牵着的。
那个羞羞怯怯的男生站在网吧门口,白着一张脸,踟蹰不前。
李奕谆捏了捏杨润泽的手心,带着他走向那个男生:“你怎么不进去啊,我和网管说过了。”
男生惊慌地转身,瞥见他们相牵的手瞬间像触电一样扭过脸去,撑着面皮干着嗓子回:“我进去看了一圈,发现智哥你好像不在,就出来了,没敢进去。”
“我哥不来,你不会找网管吗?”杨润泽不耐烦地开口,他圈着李奕谆的食指,恶狠狠地用力攥紧,“哥,我要回家。”
李奕谆笑了一声,说:“傻子。”
杨润泽不想考虑那么多,他拽着李奕谆的手扭头就跑,直接拒绝给予他哥礼貌道别的时间。
那个在他心里没有名字的男生在一道道灯火飞奔而过后,留在了原点。
十.
门落锁的几秒之后,客厅是暗的,玄关是静的。
杨润泽甩掉书包的那一声惊碎了虚假的寂寥,他转身去捕捉李奕谆的吐//息。
这个家并不大。
客厅,厨房,浴室,卧室。
每一件东西都是杨润泽选的,小巧得可怜。
家具城的人说,至少买个大一点的床吧,舒服。
杨润泽捧着奶茶,从一个口若悬河的瞎子成为一个徒有其表的哑巴。
李奕谆客气疏离地同老板寒暄:“小的方便,我们家也不大,放不下那么多东西。”
装修完,李奕谆带他参观他们的新家,摸他的头,笑说:“我们小拽,真是一个浪漫的人。”
这是他计划了一个暑假才敲定的东西。
是他和李奕谆的余生。
他们在这里生活,对视,交流,亲//吻,做//爱。
十一.
李奕谆偏爱从他的后背//吻//他的侧//颈。
他哥在这//种//时//候,总是温柔得不像话,鼻//息和吐//息交错在他的耳侧。
掐//着他//腰的手软到激//起他一阵又一阵生//理性的//颤//动。
他看不见李奕谆,只能拼尽全力去回应身后的人。
湿//软的//声//音,弯//折的//腰//肢,汗//湿//的脊//背,潮//红的//皮//肤。
他把所拥有的一切展示给李奕谆。
李奕谆掌控他。
他属于李奕谆。
十二.
“你骂我恶心,你岂不是比我更恶心?”
娇娇怯怯的声音连骂人都不会,翻来覆去也只是那一句,你比我更恶心。
“哦。”
“全班都讨厌你,你不会没感觉吧。”
“哦。”
五月末的风见鬼似的大,蹭过窗子就是一场呼啸,杨润泽将手收进衣兜,皱眉问:“你说完了没有?”
“他还是你哥。”
“他不是我哥。”
十三.
他只是被李奕谆捡回家的孤儿。
是一只被鱼支撑的孤鸟。
李奕谆不是他的哥哥。
李奕谆是他共享漫长时间的爱//人。
十四.
“哥,我不想在这里上大学了,我又想搬家了。”
“可是你不是说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了吗?而且这里的东西都是你很早就选好的吧。”听筒里的人声变得失真,李奕谆挪开手机,看了一眼屏幕,开玩笑地问,“你还是小拽吗?”
十五.
杨润泽十五岁,李奕谆就问过他,以后最想住在哪里。
杨润泽说了这里。
于是他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单。
他闭上眼许下愿望时完全没想到睁开眼会见到一份录取通知单,当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奕谆,李奕谆也只是笑眯眯地说:“小拽好好读书,咱们以后一直住在那里。”
杨润泽赏了李奕谆一个翻上天的白眼。
于是他们住了三年,李奕谆偷偷摸摸从杨润泽的书桌里摸出计划表时,以为他们会在这里住一辈子。
杨润泽在某些时候某种事情上的坚持是他永远都无法理解的东西。
十六.
“哥,你还偷看我的计划表,是不是?”
“嗯嗯,对不起,哥哥错了。”
“搬家吧。”
“求你了,哥。”
十七.
六月初,高考结束的那一天。
wuai突兀地关门大吉了。
拆了门的野猴子们站在网吧门口纷纷看傻了眼。
“这老板傻//逼吧,高考完关门,有钱就是牛//逼,钱都不想赚的。”
“......”
杨润泽在二楼帮李奕谆收拾网吧里的东西。
楼下的人熙熙攘攘,一波接一波地来,又一波接一波地去,玻璃晕成彩虹的颜色,蝉鸣声和汽笛声隔着窗户扑进来,爬满皮肤,扎进毛孔,刺得胃都开始翻搅。
杨润泽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十八.
“哥,像我们现在这样居无定所,是不是就找不到家了?”
“是啊。”
“哦。”杨润泽放下手里被他玩得乱七八糟的东西,趴在临窗的桌子上,倏然有了想哭的欲//望。
但是他又听见李奕谆说话,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。
他的十八岁,终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向前一分一秒地开始挪动。
“你找到我,就行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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